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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未婚妻你是魔鬼吗柳淼淼谢灼免费章节全文在线阅读

2019-02-19  来源:本站整理 浏览:582 

现代甜文“完整版未婚妻你是魔鬼吗柳淼淼谢灼免费章节全文在线阅读”分享,晚上聚会的同学赶到了香港,在酒吧里跟裴子妤庆祝生日。 卓一为情绪很高:“大家想喝什么随便点,这是我爸新开的场子,账单都算我的!” 一***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围在一起玩游戏起哄。 卓一为开了罐啤酒,谢灼没有喝酒的习惯,稍稍推开:“不了,你们喝吧。” 他点了杯可乐加冰,冰块在咖色的饮料里漂浮,细的气泡像珍珠手链一样串串地往上冒,玻璃杯壁很快结了层冰凉水雾,酒吧内各色的灯光倒在里面,像颗融化的彩虹糖。 这里环境还算清雅,美酒音乐,装潢精致。未婚妻你是魔鬼吗小说完整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最新倾力写作的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言情小说。

未婚妻你是魔鬼吗全文在线阅读之试读部分

谢灼换了校服出门,早餐也没来得及在家吃,骑车半路,见女孩子独自一人走在清晨的大街,彼时天微微亮,很薄一层的天光洒落在她身上。
白衬衫收进百褶裙里,细细一条的纤腰被掐了出来,双腿匀韧修长,硬生生把宽松肥胖的校服版型穿出了很时尚的美感。
正正当当地背着双肩包,脚下一双系带帆布鞋,还真有了那么点乖学生的意思。
他见她走到包子铺门前盯着餐牌犹豫了会儿,她好像不是很吃东西,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食物对她的诱惑力的可怜。她只买了杯浆,从口袋里摸出零钱递给老板娘,然后从旁边的铁皮桶抽出一根吸管,放进浆杯,撅着唇吸了起来。
大概浆还很烫,她不心被烫到,吐着舌头吹了几口气。
谢灼忽然便很轻地抿唇笑了下。
她走到巷子口停了脚步,歪过脑袋朝里面望,像是到了什么令人心情很不爽快的东西,嘴唇不耐地抿起,磨了磨牙,将齿间的吸管咬扁。
谢灼停在路口,见里面两个女生正堵着周晴要作业。
周晴是个结巴,就坐在他们隔壁那个大组,是英语科代表,成绩在重点班的中游水平,除了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她几乎不会和人主动说话,属于每个班都会存在的那一两个“透明人”。
高中同班两年,谢灼和她好像还没说过一句话。
至于另外那两个堵人的,谢灼倒是有点印象。
柳淼淼走过去,抬手将浆一滴不留地淋在林晓头上,又拽着黎欣的马尾,干脆利落地把她脑袋摁进了栏杆里。
黎欣不上不下地卡在两根铁栏之间,前后使劲脑袋都拔不出来,嚎得惊天动地,抄家带口的脏话通通都骂了一遍。
女孩子冷淡地勾唇笑了笑,转身就走了,结巴像条尾巴一样拉耸着脑袋跟在她身后。
谢灼着她逐渐消失在街尾的背影,想起当年那个被人围着欺负的姑娘。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她一个人站在街角,被好几个男生围着,那些人用臭得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的脏水倒在她头上。
其实谢灼一直不怎么喜欢管闲事,一个是因为懒得管,另一个是因为天生性格寡淡。打出身优越的家庭背景,天资出挑,典型是那种从被人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因此骨子里多少有点少爷的清傲脾性在。
但是那天是他第一次想要去保护一个人。
女孩子瘦瘦的,双手紧紧攥着双肩包的带子,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抿紧了唇死死瞪着那些人。
像是风雨里那一根脆弱无力的草,飘摇着,摆动着,无依无助,让人不由地心疼,想要为她撑伞,呵护她,想要牢牢地把她挡在身后让那些人再也不能伤害她半分。
曾经她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怯生生的,像一只刚刚出窝的奶猫,你对她好,给她巧克力,她会对你露出女孩特有的羞赧笑容,那时的她还是可以触摸的。而现在她是***冷漠的,像是戴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把所有人隔绝在外面,谁也不能捉摸透她。
明明这次她才是揍人的那个,可谢灼还是感觉心疼。
“谢同学?”有人在身后喊他。
谢灼回头,是裴子妤。
裴子妤脸颊有点红:“早上好,谢同学。”
“嗯。”谢灼淡淡应了声,心不在焉。
裴子妤想问谢灼吃早餐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去吃。却听谢灼先一步开口问:“黎欣是你表姐?”
裴子妤愣了愣,说:“是啊。”
裴子妤在他们隔壁班,平时下课经常见楼下有两个女生上来找裴子妤,三个人有说有笑,有次擦肩而过的时候,谢灼听见裴子妤喊了黎欣一声表姐。
裴子妤见谢灼蹙眉,心情不是太好。
“怎么了?”她问。
谢灼朝巷侧了侧身,嗓音冷淡,“你自己吧。”
周晴跟在柳淼淼后面,低声说:“谢、谢……”
“不用。”柳淼淼走到包子店前,重新买了杯浆,听见身旁传来几声细微的抽噎。
周晴眼睛都红了,抽抽搭搭的在哭。
柳淼淼皱眉:“哭什么?”她绕着周晴走了一圈,把她浑身上下瞧了个遍,“好像没受伤啊。”
周晴吸吸鼻子说:“你、你这样……她、她们会、会来找你麻烦的……”
柳淼淼轻嗤:“即使我不这样,她们也还是会找你麻烦不是么?”
周晴一怔,扁了扁嘴,抬手去抹眼泪。
柳淼淼说:“如果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吃软怕硬的,你越是软弱害怕,她们就越欺负你。你要凶一点,她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周晴哭着说:“可、可是老师说、说打架是不对的、会、会记大过。”
柳淼淼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姑娘真是傻得可。
她说:“记大过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才对。”
周晴还没吃早餐,老板娘从后厨搬出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她咽了口唾沫,低头从包里掏钱。
钱包破破烂烂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破掉的夹层里零星夹着几张散钱。
柳淼淼从裙子口袋拿出一张一百块递过去,“阿姨,给我两笼包子。”
周晴忙说:“不用、我、我有……”
柳淼淼:“我没散钱,让老板找了吧。”
这件事还闹得挺大的,因为黎欣脑袋卡在栏杆里横竖出不来,最后裴子妤报了警,消防来了拿锯子锯断栏杆才把黎欣从里面解救出来。
等警察来的那半个时,在花城附中横行霸道做了三年大姐头的黎欣,算是经历了一生中最多的耻辱。由于那条巷子距离学校只有一墙之隔,而围栏内正对学校大操场,当时又恰巧是上学时间,她脑袋卡在围栏里动弹不得,像一只从泥里钻出头来被卡住的地鼠,路过的学生成群结队的耻笑她,伸手拍她的脑袋,还把她照片拍下来发上学校贴吧围观。
并且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钢铁栏杆侠”。
于是黎欣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
浑身都是浆的林晓颤抖着去扶她,被黎欣一巴掌拍开,咬牙切齿,眼睛发红。
“把今天那女的名字和班级给我查出来,我他妈要她好!”
回到课室时早读已经开始了,科代表在前门领读古诗词。柳淼淼手里拎着包子,趁岑香香不注意,从后门悄***地溜回座位,松了口气。
旁边人淡淡开口:“早上去哪了?”
柳淼淼忽然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食指挠了挠脸颊说:“去跑步了。”
谢灼很轻地哼了声,“骗子。”
“巷子里的事,我到了。”他说。
柳淼淼眨了眨眼,把课本立起来,准备藏在后面吃笼包,笑眯眯地说:“哎呀,干坏事被你发现啦。”
女孩子嗓音轻软,像奶猫吧唧一下踩在人心上的肉垫子,有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谢灼不觉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手背某处,原本肌肤光洁白皙,多了道很刺目的红痕。学校围栏那处花枝生长茂盛,估计是刚才不心划到的。
谢灼侧身在旁边包里翻着什么,拿出一包创可贴,“手给我。”
少年的手修长有力,掌心摊开,很自然地对她说。
柳淼淼有几秒失怔,捧着包子的指尖紧了紧,抿了下唇说:“不用,我自己来吧。”
谢灼没说什么,把创可贴递了过去。
柳淼淼拆开创可贴包装,对着手背那处划伤贴好,然后拿起竹签在袋子里戳了一只笼包,躲在课本后面偷偷吃了起来。
因为要赶在上第一节课前吃完,柳淼淼吃得有些急,被呛了一下,满世界找水,才发现刚才进来时太匆忙,忘记去打水了。
杯子空空的。
正压低声音咳嗽着,一盒酸奶沿着桌面推了过来,然后是他干净圆润的指尖,骨节分明的手腕,以及一截年轻男生线条紧实的臂。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谢灼说。
柳淼淼盯着那盒酸奶犹豫了下,又迟疑地他一眼,然后默默伸出爪子,将那盒酸奶捞进怀里。
她撕开酸奶盒,上面结着一层白白的奶盖,粉软灵活的舌头伸出来,沿着奶盖舔了一圈,再卷进唇瓣里。
唇边沾了点儿酸奶汁,舌尖勾进去,心满意足地喝得一干二净。
像只刚足月的狐狸成了精,手里捧着酸奶,笑眯眯的往他桌子旁边一趴,歪着脑袋他,声音也软软的:
“谢谢灼哥哥。”
谢灼:“……”
这他妈没法忍。
裴正楠脸色有几秒非常难。
马场助理走过来,附在裴正楠耳边说:“太太过来了。”
柳淼淼没走出多远,和一个身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两人目光极短地接触,女人妆容精致,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髻,年近半百,面容却没有丝毫老态。
许是妆容过于精致的关系,女人的眉眼间透着一股遮不住的精明和刻薄。
裴正楠神情纹丝不露:“怎么突然来了?”
女孩子骑马离开,黎婉珍还一直在打量她的背影。她的长相生理性地引起黎婉珍的不适,尤其她骑在马背上的样子,骄傲淡漠,目中无人,和以前那个女人实在太像。
黎婉珍收回目光,笑说:“今晚我妹妹和欣她们过来吃饭,刚才打你电话没接,司机正好顺道经过这里,就过来。”
话音落下,她仍然不忘瞟了远处那个女孩子一眼,脸上的笑容缓缓回落下来,语气不明:“现在的姑娘可真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好了啊。”
裴正楠皱眉,却不再多说什么:“走吧。”
天色渐渐暗下,马场里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下班了。
围栏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光线下,四周空旷萧索。
柳淼淼联系了其他马场,一时半会那边负责运马的车还没到,她便坐在围栏外的椅子等。
柳公公在旁边哼哼唧唧,偶尔闹脾气了,柳淼淼就投给它一根萝卜,顺便给它撸撸毛。
柳淼淼刷着手机,刚离开学校不久的时候,萧晗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柳同学,你的包落在围墙那里了。
大概是见她没回,十分钟后又补了一条:我先帮你带回家。
柳淼淼一手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单手敲键盘回了句:回学校的时候我去拿。
刚点完发送,几道阴影由远至近而来,紧接着各色球鞋在她眼皮子底下停住。
柳淼淼抬头,黎欣带着四五个身材很高大的男生堵在前面。
黎欣站在最前头,抱手冷笑:“给你个机会,今天让我打痛快了,我就放你一马。”
天色渐暗,三五成群的学生说说笑笑地离开校园。
谢灼了眼柳淼淼空荡荡的座位,低声:“居然逃了一下午的课。”
他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学楼,碰上惊慌失措往回折返的周晴。
周晴胆子,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三魂都掉了六魄。
“谢、谢、谢同学……”
因为紧张和害怕,她说话更磕巴了。
周晴颤抖着唇问:“你、你有柳、柳同学的、的联系电话吗?”
谢灼着脸色铁青的周晴,下意识皱眉:“怎么了?”
周晴紧紧攥着包带子,整个人因为害怕而在发抖。她离开校门口没多远,碰见黎欣在巷子里,和好几个很高大的男生聚在一起。
那些男生应该是隔壁职校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耳洞成排的打,长得痞里痞气,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晴把自己到的和谢灼复述了一遍,因为紧张,她声音又抖,所以说得非常艰难,要人费好大功夫才能把逻辑捋清楚。
谢灼眉头越拧越深,条件反射去摸裤袋里的手机,可手指刚碰到手机外壳,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存柳淼淼的电话。
谢灼低骂了句,大步走到外面街道拦下的士:
“去马场。”
柳淼淼熄掉手机屏幕,放回裤袋里,站起身和黎欣对视,冷笑:“怎么你表妹没把我的话转告给你?”
黎欣没忘脑袋被她塞进栏杆的奇耻大辱,恨得咬牙,颤抖地指着她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淼淼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黎欣憋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冷地呵了声,“转学生,我怕你刚来我们学校不是很清楚情况,我才给你个机会向我认错。”
“听说你在转学之前的学校,是犯了点事的。”黎欣笑得发狠,“你好像把人打成脑震荡才休学的,你家里花了很大的价钱,才把事情压下来。”
柳淼淼面无表情地着眼前的女生,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和她交流的兴趣。
她的眼神很冷,上翘的眼角笑时勾人似的妩媚,不笑时却是冰冷的模样,像一把锐利的刀。
瞳仁漆黑,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能把人直直地卷吸进去。
黎欣被她盯得有点毛骨悚然,潜意识竟然想后退,脚下刚挪出一格距离,又猛地站定。她这边有那么多人,即使对方再厉害,一个女生的力量也不可能跟四五个男生抗衡。
于是黎欣气焰更加嚣张:“怎么办呀,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这个马场刚好又是我姨丈开的,要是我让人在这里把你修理了,也没人会说出去的。”
柳淼淼笑得体贴,仿佛在和她商量意见一样:“你打算,怎么修理我?”
“乖乖站着让我打到心情舒畅为止。”
黎欣扬起手,对着面前女孩子扇下去,刚举到半空,手腕便被对方紧紧一握。
下一秒,柳淼淼握着马鞭的手心一翻——
“啪!”
鞭子抽在**上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回荡。
黎欣被抽得歪过头,半张脸顿时浮出一道又深又红的马鞭印子。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你打我,你居然拿鞭子打我?!”
柳淼淼觉得好笑:“打你就打你,我还得挑个良道吉日?”
黎欣怒不可遏,对身后那票男生说:“给我抓住她,把她衣服扒了!”
几个男生同时冲上来,柳公公还站在柳淼淼身边,马匹天生性情敏感猛烈,觉察有人要对主人不利,便本能挡在了柳淼淼身前。
那马从肩隆到马蹄比成年男子还要高,体重将近1000磅,四肢和胸肌十分发达,往纤细的女孩子跟前一挡,像堵牢不可破的城墙。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他们只收钱要来揍个人,哪知道半路还杀出一匹马。为首的男生准备绕开柳公公过去,马匹却十分敏感,转了方向一直挡住他的行动。
黎欣在旁怒叱:“你们几个男的连匹马都搞不定,等下就不要向我拿钱了!”
其中一个男生绕到马后,见马蹄走动,慌手慌脚地扯了一下马尾。
柳淼淼低斥:“别扯马尾!”
话音未落,马匹一声惊叫,抬起后腿一蹄子把男生踹了出去。
男生捂着肚子闷哼,被踢得滚出好远。
马受了惊,开始失控,在跑道四处乱窜,将男生踢飞的踢飞,顶起的顶起,场面混乱不堪。
黎欣对马匹行为也是有一点了解的,深知马在失控状态下有多么野蛮可怕,她害怕被波及进去,便躲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搞事的男生被马撞飞后瘫坐在围栏旁,他已来不及闪躲,惊恐地着马匹两蹄腾空抬起,下一秒便要狠狠踩到他身上。
这一蹄子下来,不死也肯定被踩断好几根骨头。
“不……不要……”男生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柳淼淼着马匹失控撞人的一幕,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一股恶寒顺着脊柱在四肢蔓延。
尖锐的耳鸣声猛烈炸开,如同百只蚊蝇同时震颤翅膀,夺走了她所有的思想。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双腿仿佛被人用钉子牢牢钉在了地上,周遭的一切在经历巨大的耳鸣声后又迅速丧失了声音,视野变成血一样的颜色。
画面闪退成十年前的记忆,黑暗寂静的屋子里,瘦的女孩蜷缩在床脚,一点点幽光从窗外透进来,她趴在窗户边上,见女人从马背摔下,马蹄坠落,狠狠地踩在了女人的头上!
头痛得仿佛要裂掉,耳边充斥着女人坠马时惊恐的尖叫,别墅护工和佣人慌乱无措的大喊。男生恐惧的眼神,马匹失控时的声音。
现实和幻觉纠缠冲突,像两只手在她脑袋里疯狂撕扯。
最后理智残余之时,她痛苦地捂住头,两指并在唇间,嘹亮的哨声划破天际,她天生便拥有和她母亲同样对马匹优越的控制力,能够用口令精准无比地控制马匹行动。
哨声三长两短,最后是一声悠长的哨令,尾调如同尾巴一样轻快地向上翘,然后不留痕迹地没入空气中。
口令传达到马耳的瞬间,马匹忽然平静下来,前蹄稳稳地避开了身下惊恐的男生。
黎欣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耳边嗡鸣不止,柳淼淼潜意识抬起手,发现她已经无法见,视野被一片鲜红刺目的颜色占据。
“啊……”
她痛苦地撑住头,她甚至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只有一些破碎的,嘶哑的唢呐传进耳朵。
身后有人悄然靠近,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
“撕拉——”
脆弱的校服衣料被扯烂,脊背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
凉风灌入从破掉的衣衫钻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去,却没有如意料之中栽倒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跌进了少年温暖的怀抱里。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清淡好闻的薄荷香气。
就在上个月风和日丽的一天,某十年之交的朋友找到白曼,希望她出山给自家产品做个代言,天真单纯的白曼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合同签了,定金打了,去到拍摄现场白曼才发现自己被坑了,对方要她代言的竟然是一杯充满粉红泡泡少女心的草莓味酸奶!
这和她成熟美丽温婉大方的人设实在太过不符,白曼当场就打算撕合同走人,结果朋友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她帮最后一次忙,白曼不好拒绝,可自己这把年龄也确实不适合再拍这种受众定位十七岁姑娘的广告。
白曼思来想去,眸子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儿砸谢灼身上。
俗话说得好,亲儿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谢灼大概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天会以草莓味甜甜的身份位出道,在广告界***而红。
柳淼淼跑完步回到谢家,草莓味甜甜正在给钢琴调音。
少年指尖敲击在黑白琴键上,他的手生得比许多女生还要好,颀长分明,指骨每一寸的衔接自然流畅,甲面底处有一段纹路清晰的月牙白。
一就是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
余光感觉门口有人进来,谢灼弹琴的手停下。
女孩子正抱手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着他,像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
谢灼了手机时间。
十点半。
谢灼:“这么晚?”
柳淼淼拿了杯子去接水,反问:“你怎么还不睡觉?”
谢灼说:“在给钢琴调音。”
“哦~”柳淼淼故意将尾音拉得不明所以的长,她喝了口水,舌尖舔掉唇上的水珠,笑得***,“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呢。”
谢灼:“……”
谢灼耳朵红了。
她眼里的笑意变得更加放肆。
谢灼皱眉,起来有点像兔子被撸了把耳朵后的恼羞成怒,转头过去弹他的琴,不再理会她。
清澈的琴声在客厅安静回响。柳淼淼倚在墙边听完这一段,少年挺拔身姿坐在钢琴前,弹琴时的模样很专注。
待他指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想了下,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谢灼保持着弹琴的姿势没动:“你问。”
“你……”柳淼淼心头有点很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说不清那是什么,“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在香港的时候?”
谢灼顿了顿,说:“你的声音。”
“声音?”
“对。”
他从就有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听觉,只要他听过的声音便不会忘记。哪怕十年,抑或更长的时间。
柳淼淼默了会,心头那种莫名的情绪加深,她感到烦躁想要逃避。
她站直了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柳淼淼想起自己包还放在客厅,拿完包折返回去时经过房间门口,雕花木门半掩着,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渗出来。
少年伏在桌前写着数学卷子,侧面对着她,下颌线条流畅,鼻子很挺,前额碎发软软地扫下来,眸光半垂。
房间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很轻的沙沙声。
门口投进来一道纤长影子,谢灼笔尖顿了顿,抬眸见抱着包站在门口的女孩子,有点意外:
“怎么了?”
柳淼淼静了几秒,眸子一垂,有点委屈:“我不记得今天老师让我抄哪道题了。”
女孩子刚洗完澡,穿着身鹅黄色及膝睡裙,领口不松不紧地挂在纤细锁骨中间,颈脖纤长白皙,长发用蝴蝶结发带束在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巴掌脸。
嘴唇红嘟嘟的,丰润饱满,像三月的樱桃。
谢灼食指不觉捏了捏笔杆,说:“你把课本拿过来。”
“噢。”
柳淼淼抱着包蹬蹬蹬地跑过去,很自觉地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低头翻包里的课本。
她身上有股香甜的味道,像雨后清新的雏菊。
柳淼淼把化学课本翻出来,捧到他面前,乖巧得像个给大人上交糖果的孩子。
谢灼翻到今天上课那一页,用黑笔帮她把被罚抄的题目圈起来,“是这道。”
柳淼淼把脑袋凑过去,了那道题目,点头:“噢。”
谢灼侧眸她,又问:“你会做吗?”
柳淼淼很诚实:“不会。”
谢灼:“……”
柳淼淼眨巴着大眼睛:“要不你教教我?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她眼底有一层很浅的光晕轻轻漾动,眼型先内勾而后上挑,本身是美得很有攻击力的长相,眼尾那颗泪痣点缀却生生将她衬得柔软妩媚。
谢灼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不觉抿了抿唇。笔尖在课本空白处写下两条化学方程式,怕她不理解,又将需要了解的知识点在前面一一画出。
“这道算是基础的实验题,从前面课本就能找到答案。”谢灼说。
柳淼淼盯着两条方程式分析许久,拿了笔,在草稿纸有模有样地写出来,问他:“是这样么?”
柳淼淼对比了自己和他的,明明是同一条反应物和生成物的化学方程式,他年的字提笔走势干脆利落,怎么怎么顺眼,而她的张牙舞爪,像是隔壁幼儿园三岁孩子的出品。
她居然破天荒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谢灼了眼,说:“嗯,是这样。然后配平就可以了。”
“配平啊……”女孩子眉毛都拧到了一起,起来很苦恼。
谢灼抿唇笑了下,列了条公式,柳淼淼完全不懂,眉头拧得更深,学了一会儿就没耐性了,撅着嘴巴半倒在桌面上。
哎,好难。
谢灼用笔盖敲了下她的脑袋,嗓音微微严肃:“不准走神,好。”
“噢。”柳淼淼又努力直起身,双手托着脸颊他计算。
少年的侧颜专注安静,柔软的额发扫过直挺的鼻梁,淡色薄唇轻启。
怕她听不明白,于是每一道步骤都尽可能地讲解得很细,嗓音清润微沉,有点像夏天悄悄融化在味蕾的薄荷糖。
“把摩尔质量算出来之后……”谢灼抬眸,撞上女孩子的目光。她双手托着脸,像一朵花一样直溜溜地盯着他。
谢灼握笔的手顿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仿佛也随之停顿了一拍。柳淼淼歪了歪脑袋,笑得懒洋洋的,眼里带着媚意:“阿灼,你以前也这样教过别的女孩子吗?”
谢灼一愣,“什么?”
她指尖缠了一绺肩头的长发,随意绕着玩,漫不经心地问:“我是第一个吗?”
谢灼着她,静静开口:“我没有教过其他女生。”
“那就好了,阿灼你只可以这样教我一个人,不可以再教别人。”柳淼淼笑盈盈地说。
女孩子生得太过明媚漂亮,灯光底下的唇如花瓣般鲜红,一翕一合,像诱人犯罪的源泉。
眼见少年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红晕,她却摞了摞桌上的课本,悠然起身,显然是个劣迹斑斑撩完就跑的芳心纵火犯。
“我要回房间去了。”
女孩子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雕花木门啪地闭合。
谢灼坐在桌前出了很久神。
草稿纸上还留有她写下的字迹,一个个化学符号张牙舞爪,毫无章法,像在他心里狠狠挠了一道,又毫不留情地走开。
他唇边很轻地扯了一下,又有些懊恼地回落。
明知道她没有良心。
柳淼淼做完那道实验题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她把笔收进笔袋,拉上拉链,然后去客厅接了杯水。
拉开抽屉,准备拿那板白色药片时犹豫了一下,又反手将抽屉推了回去。
她将杯里的水喝完,径直上床睡了觉。
没吃药的结果就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她都没能睡着。
柳淼淼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一个晚上,最后气呼呼地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起了床。
磨磨蹭蹭收拾好包,洗漱完换好校服出门,也才五点多钟,天空泛着清浅的鱼肚白,月亮还有一轮模糊的影子挂在上面。
柳淼淼走在返校路上,睡眼惺忪,脾气烦躁,觉得自己真是披星戴月,感天动地,太他妈勤奋好学了。
学校附近有一条吃街,时间还早,大多商铺铁闸还拉着,只零零碎碎开了几家包子店,柳淼淼对食物提不起胃口,就随手买了杯浆喝。
她叼着吸管往学校方向走,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有争吵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高个子女生把身材娇的女孩子堵在角落,冷言冷语地逼问:“作业呢?”
柳淼淼眯了眯眼,觉得那个娇女生的背影有点眼熟,再走近点儿,清了她脚上那双泛黄的回力球鞋。
同班同学,那个说话有点儿结巴的。
周晴瑟瑟抖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份试卷递过去:“是、是、是这个……”
“你别说话了!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烦!”黎欣翻了翻卷子,语气不耐,“怎么只有一份?”
旁边林晓推了周晴一把,“我的呢?”
周晴缩了缩肩膀,害怕地说:“昨、昨、天作业太、太多了……没、没来、来得及……”
林晓冷笑:“逗我玩儿呢?昨天说好让你写两份的!”
“我、我、我今天、再、再给你补……”
“补?今天就要交了!”黎欣大声道。
周晴吓得一直往后退,抱紧了怀里的包。
“你躲什么!”黎欣皱眉,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包,扔了出去。
背包在地上滚了一圈灰,里面课本、试卷、笔,散落一地,橡皮擦滚出好远,停撞在柳淼淼脚尖前。
柳淼淼咬了咬唇间的吸管,眉心很不耐地拧了起来,心头像有人纵了把火一样烦躁。
林晓掀开手里奶茶的盖子,对着周晴当头淋了下去。
瘦的女孩子身体一颤,来不及躲开,直直地站在那里,咖色的液体从头淋到脚。
白色校服茶渍斑斑,睫毛细颤,挂着粘稠甜腻的奶茶。
女孩子眼睛红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砸。
柳淼淼着这一幕,眸光忽然便沉了下去。
这让她想起了某些十分不愉快的过往。
身体里像是曾经住了一个魔鬼,原本被按捺下去很久了,已经沉睡了,在这一刻挣扎咆哮,疯狂地苏醒过来。
林晓还想抬手想推周晴,手肘却不心撞到身旁经过的某个人。
林晓没来得及清对方样貌,下一秒,头顶便有很烫的液体顺着发端眼睛和鼻梁淌了下来。
她顿时惊恐尖叫。
柳淼淼将倒空的浆杯扔到一旁,指了指自己鞋面沾的浆汁,着她面无表情地说:“给你个机会,跪下来把我鞋边舔干净,给人磕三个响头道歉,否则下回淋在你脑袋上的,就不是浆那么简单了。”
林晓高一开始便跟在黎欣屁股后面横行霸道,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抹了把脸上热乎乎的浆,当场嗷嗷哭了起来。
黎欣冲上去就要打人:“你他妈谁啊你——”
柳淼淼侧身避开,黎欣一拳打空,朝前踉跄了几步,又感觉脑袋后面的马尾辫被人一把拽住,硬生生扯了回去。
柳淼淼反手将黎欣脑袋摁进旁边两道铁栏之间卡着,声音冷冷的,贴在她耳畔说:
“是你爸爸。”
回到课室早读还没结束,早上一二节化学连堂,老师姓熊名国栋,因为是年级主任兼化学老师,又被学生称为熊化肥。
熊化肥手里提着卷成一根长棍的课本和试卷走进来,气势汹汹:“你们班早读就这点声音?!蚊子都比你们叫得大声!早上没吃早饭是不是?!”
全班同学的朗读声顿时高了一个度。
卓一为把课本和练习册全摞到桌面,人藏在山高的本后面吃车仔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熊化肥一大早上吃炸药了?”
邓波趁熊化肥望过来前眼疾手快地把一只笼包塞进嘴里:“我猜肯定是期末考我们班化学平均分没二班高,老熊就炸了。”
柳淼淼进课室的时候,熊化肥正抄起黑板擦不偏不倚地砸中偷吃笼包的邓波,并伴随雷霆万钧的痛斥:
“早读期间不准吃早餐!”
邓波吓得手一抖,笼包啪嗒掉在裤子上滚了一圈油,满头粉笔灰。
邓波:“……”
卓一为被嘴里面条呛到,趴在桌子上极力忍笑。
熊化肥让柳淼淼做个自我介绍。新同学走上讲台,底下乌压压的脑袋从课本里抬头,神情茫然困倦,混合着隔壁班同样像没吃早饭一样的朗读声,显然暑假综合征还没过去。
柳淼淼用粉笔在黑板写了自己名字,也没再多说半个字,安安静静在讲台上站了半分钟,和全班五十多个同学大眼瞪着眼,最后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男生吹了声口哨,然后全班开始起哄。
“安静!安静!准备上课!”熊化肥指了指谢灼旁边的空位,“你们班主任让你坐那里。”
柳淼淼走到课桌前,把包挂在课桌旁的铁钩,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谢灼闻到她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儿。
卓一为坐在柳淼淼后面,脑袋趴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非常自来熟地说:“你好啊新同学,我叫卓一为。”
柳淼淼没回头,半敛着眸子,起来倦意很浓。
“我叫柳淼淼。”她说。
邓波好奇问:“听说你入学考试成绩00多分是真的吗?”
柳淼淼:“假的。”
邓波:“我就说怎么可能——”
柳淼淼:“只考了00多分。”
邓波:“……”
话题就此死亡。
柳淼淼单手撑着脸颊,眸子越敛越沉,随时都可能会睡过去。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得女孩子肤色白得恍如透明质感,浅浅的,淡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谢灼侧眸问她:“不舒服?”
“没有。”
“刚刚你在洗手间吃的是什么?”
柳淼淼顿了顿,道:“普通维他命罢了。”
谢灼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聊够了没有!聊够了没有!”熊化肥愤然将课本往桌上一拍,全班同学吓得虎躯一震,寂静如死,而与此同时,柳淼淼同学极力撑着脸颊的手一松,脑袋咚一下栽在桌面。
彻底睡过去了。
“这次我们班期末考化学平均分,竟然比二班低了分!分!太离谱了!”熊化肥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熊掌大力拍着讲台桌面,“你们这届学生,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众同学安静如鸡,垂头丧气,默默承受着熊化肥的严厉批评。
“这次的题目很难吗?一点都不难!”熊化肥痛心训斥道,“期末考试卷其实就是11年的高考真题!一个字都没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平时在下面根本没有好好了解过高考题!”
卓一为低声吐槽:“我就说为什么那么难。居然拿11年的考题,那年全省平均分历史最低……”
邓波面无表情:“我觉得老熊是忘记了我们还只是刚刚从高二升上来的孩子。”
熊化肥悲从中来:“谢灼同学,拿了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拉高了我们班多少平均分,那些拖后腿的,我希望你们今晚回去能好好反思总结一下!”
卓一为卧槽:“谢灼你变态吧,你一定在补习班偷偷做过一遍真题是不是?”
“没做过。”谢灼手里转着笔,淡道,“但也感觉没什么难度。”
卓一为:“……”
哦,他想起来了,一般人理综三时都赶急赶忙做到最后一分钟收卷,这人每次都还能空出时间提前交卷的。
卓一为当场就想跟谢灼友尽。
“你们!你们自己!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熊化肥敲着黑板上那片用红色粉笔写的,占据了大幅墙角的倒数计时。
00天。
黑板最顶上还拉着一条红色横幅——
“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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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他了,他说会来。”卓一为琢磨着谢灼这人向来时间观念很强,很少有邀约迟到的时候,正打算掏出手机打个电话,见谢灼从入口处上来。
还穿着一身校服。
“我去,你这也太学习了,暑假最后一个星期就迫不及待地穿起了校服。啧啧,学霸就是学霸。”卓一为揶揄道,“晚点了啊,你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一下。”谢灼说。
今天马场也不知是办什么比赛,台区人满为患,他偏偏不是个凑热闹的人,加上路上莫名洒了自己一身咖啡,整个人心情都不是太爽快。
谢灼戏谑问:“你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大老远跑来香港,就是为了马赛?”
卓一为还没开口,裴子妤以为谢灼不高兴了,着急接话道:“对不起啊,我听说你平时喜欢骑马,所以想叫你一起来……没想到今天马场临时要举办比赛。”
谢灼这才注意到裴子妤,他们和裴子妤在隔壁班,平时在学校偶尔会见上几面,倒算不上很熟。
卓一为怕裴子妤为难,打圆场道:“哪有,主意是我出的,子妤也是我约的。本来今天是休赛日,谁知道临时要办比赛。”卓一为用胳膊肘在身后顶了顶谢灼,压低声音说,“哎,今天是人家生日。”
谢灼了卓一为一眼,对方正对他疯狂眨眼睛。他垂眸问裴子妤:“今天是你生日?”
裴子妤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嗯……之前有跟你说过的。”
谢灼对这事没什么印象,记忆中裴子妤说话总是不敢和他对视,声音细细弱弱的,要人费好大功夫才能听清,一直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
毕竟是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便顺口道:“祝你生日快乐。”
裴子妤很高兴:“谢谢你。”
裴子妤去了洗手间。卓一为趁裴子妤不在,屁股朝谢灼那边挪了挪,脸凑过去,“你是真不出来还是假不出来啊?”
谢灼挑了挑眉。
卓一为接着说:“你不觉得子妤对你——”
谢灼耳朵里塞着耳麦,神情淡淡的,人群的嘈杂声混淆音乐传入耳蜗,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比赛准备开始,骑师牵马在一楼观众席前绕沙圈展示。
“我知道。”
“你知道的意思是——”
“但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谢灼说。
“噢耶!”卓一为激动地搓搓手,“那我可追了啊。”
“……随你。”
他们身后位置坐的一群人是资深赌客,屁股刚坐下便在讨论投注参赛马匹。卓一为听了个大概,扭头回来跟谢灼哔哔:“我听身后那群人说,原来今天这场比赛是香港一个很有名的珠宝巨子以他女儿名义办的慈善马赛,今天比赛的奖金会全数捐给慈善机构。”
谢灼对这些道消息不怎么感兴趣,淡淡“嗯”了声,目光落在场内一名骑师身上。
是个身材很纤瘦的女孩子,盈盈一握的细胳膊细腰,贴身骑装将少女窈窕曲线勾勒,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纤长笔直的腿落入马靴中,挡风镜将巴掌大的脸遮掉了三分之二。
肤白唇红,光露在外面的半张脸,都有种勾人心魄的美。
马术是当今世上主要运动中唯一允许男女同场竞技的项目,但尽管如此,能获得参赛资格的骑师男女比例也是常年失衡的,速度赛马情况更是。
于是女孩子在一大票膀大腰圆身材高壮的男骑师中格外显眼。
卓一为也愣了下,“女骑师?”
身后客议论纷纷,说女骑师其实就是举办今天这场慈善马赛的珠宝巨子的女儿。这珠宝巨子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一掷千金举办马赛,不过是为了博他女儿一笑。
早也有闻珠宝巨子女儿沉迷马术,但对赛事并无兴趣,今天突然决定参赛,所有人都感觉很意外。
女孩子抽签排在了四号闸门,她正给马戴眼罩和系马鞍。那匹是英国纯血马,足有17掌高,浑身毛发呈流水一样亮丽的枣红色,四蹄深黑,在国外曾经拿过许多大赛的奖项,几个月前刚以000万的身价“嫁”到了香港。
英国纯血马无疑是世界短距离马赛中不可动摇的霸主,瞬间爆发力极强,极速时可达到75公里,但相对的,这种马神经系统高度敏锐灵活,通常脾气暴躁执拗,不好驾驭,为了维持赛马性情稳定,公马大多会进行阉割手术。
这匹身价000万的马在英国有个很拉风的名字,叫“尼古拉斯”,来到香港后便改了名,变成了“柳公公”。
柳公公估计是听见解说员播报自己名字觉得太过丢脸,正扭屁股甩尾巴左右不肯进闸门。而女孩子鼻高唇薄,上去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偏偏对马匹极有耐性。
柳淼淼伸手在柳公公肚子底下来回抚摸安抚,凑到它耳边说:“乖啊,跑完了奖励你一根胡萝卜。”
柳公公哼哼唧唧继续扭屁股,作为一匹战绩累累的英国纯血马,它身体里住着一个不屈的灵魂,怎么可能会轻易折服在一根胡萝卜底下!
柳淼淼宠溺地笑了笑,又说:“十根?”
柳公公满意了,乖乖站定让柳淼淼上马入闸。
女孩子单手持缰,脚踩上短镫,轻盈地翻身上马。
直到开闸前,客的议论声都没停止过。
今天参赛的不乏港圈内许多头马率很高的骑师,马彩是真金白银下注的,虽说上场的是主办方的亲女儿,但她实力怎么样谁也不好说。
卓一为来了点兴致,问谢灼:“你觉得今天哪匹是头马?”
大屏幕镜头恰好移到女孩子身上,她没用常规或是初学者必须的双手持缰,而是选择了单手持缰,说明她对自己的骑术有绝对自信。
藏在挡风镜后的眼睛平淡,冷静,分明凿着:恕我直言,你们就是个屁。
谢灼突然来了点兴致,下巴朝女孩子闸门所在的方向抬了抬,说:“就她吧。”
枪声令下,000万的傲娇柳公公驮着冷***人率先冲出闸门,四只茁壮的黑蹄子在草地上风卷残云,速度直接快成了一道残影。
赛马经过,一楼台区的地面轰轰隆隆像地震一样。
1000米短途不过几秒便结束,柳公公与美人首位冲过终点,现场买了柳公公这匹马的观众振臂欢呼,黑马爆冷跑出,赔率肥得流油。
女孩子从马背下来,摘下头盔,挽起的长发散开,瀑布般泄至腰际。她取掉脸上的挡风镜,容貌无遮无掩地出现在大屏幕里,大眼红唇高鼻梁,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
不过十七岁的年轻女孩子。她对着镜头很淡地笑了下,眸子礼貌性地微弯,眼尾处的泪痣勾人又***。
谢灼听见解说员播报出了优胜骑师的名字。
柳淼淼。
淼淼。
晚上聚会的同学赶到了香港,在酒吧里跟裴子妤庆祝生日。
卓一为情绪很高:“大家想喝什么随便点,这是我爸新开的场子,账单都算我的!”
一***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围在一起玩游戏起哄。
卓一为开了罐啤酒,谢灼没有喝酒的习惯,稍稍推开:“不了,你们喝吧。”
他点了杯可乐加冰,冰块在咖色的饮料里漂浮,细的气泡像珍珠手链一样串串地往上冒,玻璃杯壁很快结了层冰凉水雾,酒吧内各色的灯光倒在里面,像颗融化的彩虹糖。
这里环境还算清雅,美酒音乐,装潢精致。
裴子妤见谢灼从出马场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过话,主动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地方,要不我们先走吧?”
男生眉目生得很安静,肤色和五官有种欧洲人的冷淡深邃,指尖轻轻刮去玻璃杯外壁的水珠,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才淡淡应道:“没有。”
隔壁包厢坐了一群社会青年,上来便要了几瓶威士忌,衣着应该是经常出来玩的人,高声阔谈酒吧内哪些姑娘长得漂亮,哪些可以成为今晚的“猎物”。
中间胳膊有纹身的男人指了指吧台方向,笑眯了眼:“你那妞,长得真漂亮!”
同伴也纷纷附和:“那屁股那腰,太正点了!”
“她好像一个人来的?”
“走,过去。”
谢灼抬眸,顺着他们刚才指的方向望过去,女孩子独自坐在吧台高脚椅上,指尖夹着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轻轻摇晃着。
光色陆离,折射进女孩子平静无波的瞳仁里,宛如静止的彩虹。
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一滴沿着唇角淌下。她用指腹抹去,刺辣的酒精让她眯了眯眼睛,眼线将眼尾拉得细长向上翘着,末端缀着颗泪痣,像只勾人的狐狸。
仿佛觉察到这边的目光,女孩子侧眸望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有几秒交接,像是在他,又像染了醉意般失焦,漫无目的。
谢灼不觉抿了抿唇。
纹身男走到柳淼淼跟前,摘下腕上的劳力士钻表,“啪”地往她面前吧台一拍,“妹妹,哥哥请你喝杯酒呗。”
柳淼淼很轻地“呵”了一声,没接话,从烟盒夹了根烟,噙在唇瓣间。男人立马识相地掏出打火机点烟。
她汲了口,烟卷前端明亮烟火燃烧。白雾慢慢从红唇间逸出,她五官生得极为精致,笼在轻烟白雾中,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心动。
纹身男被香烟的味道撩得七荤八素,自以为美女不开口拒绝便是有机会了,主动凑上去,手搭在她肩上,“今晚我们——啊!”
纹身男一声痛叫。
柳淼淼将烟头摁在了他手背上。
她冲对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今晚没心情。”
不远处少年见这一幕,不觉勾起唇。
女孩子跳下高脚椅,转身离开酒吧,被她用烟蒂烫手的纹身男在原地恶狠狠爆了几句脏话,喊了一起来的同伴,嚷着要去给她一点颜色。
裴子妤察觉谢灼一直往吧台方向望,她了眼,却没见什么人,奇怪问:“你在什么?”
“没什么。”谢灼沉默几秒,食指在台面轻轻叩了两下,而后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酒吧外。
走到街道拐角时,突然有个力道握住柳淼淼的胳膊,将她拉进了黑暗中。
少年高高瘦瘦的身影压下来。
柳淼淼皱眉,想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黑暗中的人轻声开了口:“嘘,别出声。”
少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嗓音压得很低,有种清润的冷感,像薄薄的冰片划开夏日热浪,清凉地落入人耳。
夜风将他的白衬衫吹得鼓起,月辉洒落在衣衫胸前的校徽和名字上。
柳淼淼抬手,指尖抚过那上面金线绣出的凸浮纹路。
花城附中。
谢灼。
记忆中梦里的少年与现实重叠。
那年也是这样的夏天,绿叶蝉鸣,风清意凉,七八岁的男孩子懒洋洋地趴在窗台边上,笑着对她说:
我的名字和你的挺配的,我叫——
谢灼。
裴正楠脸色有几秒非常难。
马场助理走过来,附在裴正楠耳边说:“太太过来了。”
柳淼淼没走出多远,和一个身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两人目光极短地接触,女人妆容精致,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髻,年近半百,面容却没有丝毫老态。
许是妆容过于精致的关系,女人的眉眼间透着一股遮不住的精明和刻薄。
裴正楠神情纹丝不露:“怎么突然来了?”
女孩子骑马离开,黎婉珍还一直在打量她的背影。她的长相生理性地引起黎婉珍的不适,尤其她骑在马背上的样子,骄傲淡漠,目中无人,和以前那个女人实在太像。
黎婉珍收回目光,笑说:“今晚我妹妹和欣她们过来吃饭,刚才打你电话没接,司机正好顺道经过这里,就过来。”
话音落下,她仍然不忘瞟了远处那个女孩子一眼,脸上的笑容缓缓回落下来,语气不明:“现在的姑娘可真是一个长得比一个好了啊。”
裴正楠皱眉,却不再多说什么:“走吧。”
天色渐渐暗下,马场里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下班了。
围栏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光线下,四周空旷萧索。
柳淼淼联系了其他马场,一时半会那边负责运马的车还没到,她便坐在围栏外的椅子等。
柳公公在旁边哼哼唧唧,偶尔闹脾气了,柳淼淼就投给它一根萝卜,顺便给它撸撸毛。
柳淼淼刷着手机,刚离开学校不久的时候,萧晗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柳同学,你的包落在围墙那里了。
大概是见她没回,十分钟后又补了一条:我先帮你带回家。
柳淼淼一手抚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单手敲键盘回了句:回学校的时候我去拿。
刚点完发送,几道阴影由远至近而来,紧接着各色球鞋在她眼皮子底下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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